我仍然清晰的记得,第一次拐过耕耘路口时,眼前是一片忙碌的建筑工地,周围几丛零落的荒草,老爸指着那幢裹在脚手架里的楼房说,估计那就是你们的宿舍了.
一个月以后,当我跨进我的高中生活时,空气中还弥漫着新翻的泥土的气息,宽大的物理实验室是我们的教室,,大片大片的荒草长在仅有的几条大路两旁.我和我的一个初中同学刚经历了一个星期的军训洗礼,手里拿着新发的日用品,在崭新宽敞的宿舍里面欢快的折腾,及至看到餐厅里面大不同于军训时难以下咽的饭菜时,每个人脸上都是欢喜的表情.虽然日后当我们习惯了以后就再也品尝不出它的美味.
那年夏天的炎热一如既往的持续了很久,学校里面的马尾草一节一节的疯长,到我和新认识的老师同学们已经很熟悉时,它们已经比我们还要高了,深秋的风一吹,像麦浪般有起有伏.
同学就不用说了,会从相识成为一生的朋友。而任课老师们的形象,伴随着一开始到三年结束的生活,一点一滴的随着细节刻入了所有人的心中,第一节班主任的课,第一节英语课,第一节化学课…都是在翘首盼望中度过的,而在高中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对新老师的新奇感,几堂课换一个老师的速度,已经让现在站在讲台上的面孔模糊不清,甚至不再留下任何痕迹.大家聚在一起可以真切的回忆起高中时与某一位老师的初遇,比如一位身穿花花公子T恤衫的化学老师带给大家的意外,却极少能回忆起与自己的导师第一次在课堂上相遇的情景.
印象中的老师们明显的分为两个阵营,扮黑脸的或扮白脸的老师们组成的父母级阵营,和玩玩闹闹的未婚老师们组成的朋友级阵营.大家在一起朝着一个目标前进,一同过着两个星期为一轮回的往复生活.有一点是当时大家清楚的认识到却又常常忘记的是,生活是很枯燥的,没有图书馆,没有体育馆,没有走读学校外必有的各色小吃,没有每晚三十分的新闻时间,也没有现在的这一份校刊.我们寥寥五百多人在这一片荒草掩没的建筑中像一群闻风而动的昆虫般,随着每一天太阳的升起和落下,唿啦啦从草丛的这一头飞到另一头,再从另一头往回奔走,每天相守在一起重复着同样的劳作.直到分离来临后,也许守望着我们成长的老师们停下来看着这一群终于飞出围墙的背影,才会惊觉在三年日复一日的往复中,我们一起改变了很多很多.
当然,后来,学校开始了大规模的除草行动,仍记得那时整个空气中处处都渗透进了浓烈的青草香,我拉着我的好友站在楼顶下向下面整个校园望去,倒伏的草杆一块一块,带着颜料刷的质感,把学校映进了一块巨大的油画中.那是荒草中的校园最后的印象,这之后,学校就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变化着,我们从物理实验室搬进了教学楼,不住地抱怨着标准课桌的狭小,女生们从最初那唯一的女生宿舍楼中搬进了新的真正的女生宿舍楼,而一群新来的男生住了进去.早上出操跑步的队伍在不断壮大,而原先可爱的餐厅愈来愈显得拥挤.到我们离开的时候,图书馆的草图已经呈现在眼前.
以前元旦晚会的时候,我们的化学老师曾被大家逼着表演节目,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拿出百分百的诚意酝酿了许久,然后说了一大段话,“……最令人难忘和最诚挚单纯的时光就是高中……”现在我们散落在各个城市,每个人都有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多彩生活,大家难得偶而联系,也会说起一六八的新闻,往日老师们的新变化,然而无论心目中那一座愈来愈忙碌繁荣的学校怎么变,有一点是大家都肯定的,那就是,那些曾与荒草一起生长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
合肥一六八中学